沉默,不是因為無話可說,
自己的聲音,是一種打擾;
自己的分享,是一種多餘。
晚餐桌上,太太小寧興沖沖地端出一道新學的泰式咖哩。先生阿翰吃了一口,眉頭一皺:「天啊!妳是要辣死我嗎?而且椰漿也放太多了吧?」
小寧的笑容瞬間凝結,低聲說:「喔……那叫外送吧。」
接下來的幾天,她不再主動說起工作的趣事,也不分享路上看到的夕陽。
當阿翰問:「週末想去哪?」
她也只淡淡地說:「隨便。」
她說不出自己怎麼了,只是覺得,既然無法分享日常,那就各司其職、照顧好家裡就好了。
後來,當阿翰熱情地談起新投資計畫,小寧冷冷地回:「你上次不是也賠錢了?」
再後來,小寧染了新髮色,阿翰評論:「這顏色很顯老欸。」
#否定,讓愛的流動變得困難重重。
夫妻間,只剩「安全語句」與能省則省的互動:
「晚餐吃什麼?」『隨便。』
「要看電影嗎?」『你決定就好。』
「週末帶孩子去玩?」『都可以。』
直到那天,在課堂上,小寧回憶起童年——
她興奮地對媽媽說:「我長大想當畫家!」
媽媽頭也不抬地回:「畫畫能賺錢嗎?好好讀書吧。」
小寧發現,原來兒時許多未被接住的渴望、與被否定的情緒,在她成長過程中,逐漸轉化成「冷漠」的自我保護。
小寧說:「原來嚐式新菜色事件只是個引子,讓我看見自己未曾被好好接住的心…」
一起學習的阿翰也才覺察到:小寧的不說話,不是真的沒話說,而是不願再說了的保護色。還好,阿翰也願意調整自己與小寧說話的方式,給小寧更多的接納與陪伴。
其實這樣的困境,也經常出現在親子之間:
「Lulu老師,我很願意傾聽孩子啊。但我問國一的孩子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,他總是回一句『還好,沒什麼好講的。』我根本接不了話……」
無論是夫妻間的沉默,還是親子間的句點式回應,都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。
要練習傾聽,先覺察我們的語言是否藏著「否定」。
阿翰無意間重複了自己聽慣了的否定/評價式語言,而小寧在阿翰否定她料理的那一刻,童年曾被媽媽質疑的傷痛被喚醒——於是她下意識地也選擇冷漠應對,以避免再度受傷。
她內心其實在說:「反正我說的話不重要,也不會被溫柔對待。」
質疑、指責、評價式的語言,會讓對方把心門一點一滴關上。
我們可以這樣開始練習:
1避免切斷連結的語言
像是「妳是要辣死我嗎?」、「你每次都這樣」這類話,會喚起對方過去「分享時被否定」的傷,最終選擇以沉默以自保、或以憤怒自衛。
→可以試著改說:「哇,好辣喔!不過這是你嘗試的新菜色,我再試看看!」
2主動創造「不帶評價」的安全氛圍
評價與否定,表面上看似沒有殺傷力,但卻像溫水煮青蛙,會慢慢改變關係中愛的模樣。
→讓對方知道:分享無需冒險。「不帶評價」式的互動,能讓彼此在被理解與支持中,建立連結。
3傾聽
不必立刻回應些什麼,而是真心地聽,並讓對方知道:「你說,我在聽」。
→也可以在最後回應:「謝謝你跟我分享這些,我覺得很有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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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關係裡的沉默,往往不是因為無話可說,而是因為我們都忘了——
「被聽見」,本身就是一種療癒。
如果責罵是烈火,否定就是低溫燙傷——更隱蔽、更難覺察,也更難療癒。
這些氣餒式語言,都像雪球般,若沒有在發現時就停止,它就會越滾越大。
我們都需要練習在關係中覺察與調整,才能打破相愛容易相處難的惡性循環。
阿翰說,他現在很期待下一次小寧再端上一道失敗的料理。因為他想好了,他要改成這樣說話:「新菜色耶,真有心!不過對我來說好辣呀!今晚吃飯可以配老婆最愛的可樂了!」
下一次,當關心孩子後,
孩子只是敷衍地答:「還好。」
或許可以試著這樣回應:
「即使沒什麼特別的,我也喜歡聽你說話。現在不想講也沒關係,等你想說了,再跟我聊,好嗎?」
這些微小的語言調整,
不會馬上融化厚重的冰山,
但它們就像春日的陽光,
能一點一滴滲進裂縫裡。
讓我們一起練習成為那個「接住聲音」的傾聽者。
讓愛流動的,從來不是完美的對話,而是——
即使曾說錯話,仍願意回頭輕聲說:「再多跟我說一點,好嗎?」